快过年的时候,把粳米和上糯米,用水浸泡上一、两天,然后磨成浆,滤干水成浆米团,搓成圆状,更多的是压成长条板块状,用木甑或蒸笼蒸上,便是浆米板,俗称米板。
在我的家乡赣西上高,这是过年的时候,农村家家户户必备的食品。
米板会因掺和的糯米的多少不同而粘性不一,口感也不一样。普通人家,做的多是白米板,也有因混合其他的粮食或菜蔬而做成其他的颜色来,但都柔软可口,给家乡这种的春节食品赋予不同的口感、美感和风味出来。比如那粉红的米板,就大多是和了高粱做的。腊冬或初春时,土里野生的一种葱不象葱,蒜不象蒜,但长的同样细长且嫩绿的被乡民称作野荞的野菜,又称小蒜,就大多被乡民用来捣碎混合做在米板里,家乡叫小蒜米板,颜色嫩绿,鲜香可口,有一种独特的清香气扑鼻而来,凭添人们的食欲。
小时候,对这种食品,人人倍加珍惜,因为是珍贵的粮食做成的,平日里是不大去做的,还有就是因成就米板的功夫不浅。除了前面简介的工序外,有一道做米浆的工序,那就是磨,那着实要费功夫的。石磨在大人的手里,一圈一圈地转着,浸料一勺一勺地舀着,一大木盆的原料,两、三小时研磨下来,最考验人的心性,头晕、手疼、腰酸的,那是免不了的,多是劳动的后遗症。有时,我们也会帮大人打打下手,共同体会劳动创造生活的成果和快乐,为着这份过年的美食,大人们年年忙碌如此,往往乐此不疲。
米板可以蒸着吃,撒些糖。也可以煎着吃,有和糖或是放盐的。大多是煮着吃,既可以和稀饭煮,也可以和上白菜心、南瓜什么的,既可以当早餐,也可当午餐、晚餐的辅食用。
我一直爱吃家乡的米板,多年下来,妻子、儿子也粘上了这个喜好。母亲一向是生活的高手。父亲虽过的早,但母亲从不向命运和生活低头,每每在过年的小候,从不落人后头,直到已年近八旬了,她老人家仍每年在地里种些高粱,就是为了满足儿孙的口福。今年年二十五,她以为我和妻子会在老家呆上两天,早早浸好高粱和大米,算计着周六打浆,周日蒸米板,心想我们可以吃上新鲜的还可以随带些回去,不料仅有一天假,愿望未成。再过几天,当我们年三十赶回时,母亲已准备了几桶米板在那里,我嗔怪着她做的太多,吃不了会浪费,她说多带些,可以送送亲友和邻里,我只得领受她的好意。弟媳也是勤快能干做农活的能手,最近一些年,每每在做过年米板的时候,都是母亲和弟媳合作,好在打浆现在有了上门服务的机器制浆,省了费时费力的人工石磨,但捏块、上蒸时也省不了功夫,费柴火且不说,一笼一笼地蒸,往往要耗上大半天时辰,我几乎能感受到在那个柴火灶厨房里,大锅旁,母亲一旁烧着柴火,弟媳一旁捏揉着米团,抚弄着蒸笼的和美的劳动情景,灶炉里那团团红火,灶锅上袅袅烟气,热腾腾的香气,俨然一种乡村生活的原态,人间的烟火盎然。这次,桶里多了一些弟媳采撷野荞做成的小蒜米板,这一红一绿的美肴,平添了家人节日的欢乐,让我倍加感奋亲情之美、农家生活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