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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声(随笔)
作者:渝水区法院 李华兵  发布时间:2014-11-11 14:47:29 打印 字号: | |
  最早接触照相是满月不久。据老妈描述,她把我放在澡盆里,浪费许久,才把我扶正倚靠在盆边沿。“咔嚓”,大功告成的那一瞬,大家都长吁了一口气。可就是这张让我经历又哭又闹甚至象不倒翁一样左摇右晃的珍贵照片,有记忆后我终究一次也没有目睹过。每当提到这张照片,老妈总是那样的心满意足:“那时的你,不晓得有多可爱,又白又嫩,长长的睫毛,清澈无比的眼神,怎么长大后变样了?”咳,硬生生让天生爱臭美的我对那张传说中的照片眼馋的不得了,老缠着她要。老妈说:“都在外婆家保存着呢!”于是暗暗发誓等到下次到外婆家,一定要把那张传世珍宝占为己有。可真到外婆家,和满屋的堂兄表妹玩疯便早已忘记那向往已久的“玉照”。事隔二十多年,那张照片随着世事的变迁不知去向,只是留在我心里的美好印象或许远比照片本身美丽,所以不看也罢。

  少年时期,照相并不多,因此仅有寥寥几张过年、过节的全家福或是上交给学校的一寸、两寸照片。那时12、3岁的我,个子长的不快,对自己面容的敏感倒是长的很疯。有时被人看了几下便会面红耳赤,害羞至极。记得每次学校照小尺寸照片时,我便会站在队伍中,心里敲着小鼓,祈祷轮到自己照相时不要被四周的同学发现脸上长有什么瑕疵而至人发笑。好在我这些内心的想法被掩饰的天衣无缝,要不然恐怕真的要被同学笑掉大牙吧。当摄影师躲在黑匣子后面喝令一声:1,2,笑!时,我便死命的咧开牙,把嘴角直往耳后跟拉,眼球紧紧盯着照相机的小洞,以致眼皮跳个不停。正当我想着什么时候结束这痛苦的一切时,突然,我发现小洞不见了,原来是摄影师把举着照相机拿下了,转而指向我:你,头抬一点,领子再弄正一点。于是我只好暂时把那张笑脸收回,收拾自己的头发和领子。等到照好,我已经腮帮子抽筋。至此,小时候幻想象像明星那样在镁光灯下大放异彩的信心被削弱的微乎其微,看来是怕了那久久不响的咔嚓声。

  对照相重建信心是源于高三最后一次照单人照。那次所有的高三学生都要照相,有近千人。摄影师也许就没有那耐心再苛求我们笑容要端,领子要正,头发要一丝不苟了。只听见喊:“彭慧!”我刚来得及坐稳屁股,刚来得冲着摄影师羞涩的一笑时,“咔嚓”一声相就照完了!当时,我就这张照片放在我大学档案里会产生的影响与同桌大大的讨论了一番,最后得出,最糟不过眼睛闭了,嘴巴歪了,别人认为好丑罢了,没什么的。等到照片发下来,哇!虚惊一场。同桌甚至夸张的赞扬照片上的我文静而不张扬,清纯而不呆板,笑容中藏着羞涩。而老妈看此照片,几次要求放大,挂在墙上。

  大学时期,穷学生的我还没有阔气到买一数码而毫不心疼的地步,于是物美价廉的大头贴成为验证我每年甚至每日改变的标志。一次发型的改变,甚至是一只漂亮的发卡,一双精致的耳钉,都成为我照大头贴理直气壮的理由。拉上好友一起,既添友谊,又增信心,两全其美,乐在其中。爱美的天性幻想神奇的镜头,以及可爱的背景,能修正一个普通的小脸孔,修饰一下晦涩的青春。

  后来摄影工厂的流行,更是成全了不少爱美、惜美之人的愿望。你瞧那大副水晶版面上的女孩,无不有着时尚漂亮的发型,长长卷卷的睫毛,波光闪烁的眸子,小巧挺立的鼻子,红艳娇嫩的嘴唇,光滑细长的脖子,丰满性感的胸脯,细致柔软的小腰,圆润白皙的双肩以及修长到无可挑剔的美腿。“太美了!”,我惊叹。虽说照片与本人面目全非,但我还是不能不佩服摄影艺术的力量。心想等到自己赚钱了,也要不惜血本去拍一套如此美的相册。

  可真参加工作了,自己拥有了独立的经济权,尽管摄影工厂推出的系列越来越多样、越来越细致:婚纱系列、少女系列、情侣系列、成长系列、亲子系列......,尽管照片上的人仍然美艳惊人,照片上的景仍然精美绝伦,可我眼羡的感觉弱了,急迫的心情化零了,甚至还老觉得那些照片缺点什么。缺什么呢?我百思又不得其解。直到某日我整理家中橱柜,那张高三的照片再次映入眼帘时,我才恍然大悟:对!那些艺术照缺少的是一种真实的个性,在大同小异的姿势中我看到了雷同。忽而,我打消了拍写真的念头。我找来最朴素的照相机,转而寄希望于那最常见的“咔嚓”声,能将我最真实的笑,最真实的哭,最真实的姿态定格在我最真实的岁月里。等到老来坐着摇椅慢慢翻看,顺便得意一番:你看我那时多年轻美丽。

  但就象舒婷所说:年轻自然不假,至于漂亮嘛,不敢多想,多想不免可疑。
责任编辑:新余市中级法院 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