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外婆家吃饭(随笔)
作者:渝水区法院 李华兵 发布时间:2014-10-27 16:4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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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杭州之行,经朋友介绍,决定前往外婆家吃饭。您可别误会,我们去的是一家餐馆。外婆家,名字亲切。
那天不是周末,但朋友还是担心餐馆人满为患。于是我们四个女生站在西湖边撒了一个小谎,说有八人,要预定包厢。等到饥肠辘辘,便直奔目的地。这地方好找得就像是外婆家为孙辈们敞开的大门,而从餐馆里传出的觥筹交错声,更是像极了在外婆家嬉闹的儿孙。一把推门进去,却不似我们想象般的亲切,服务员的态度也不如设想的好,似乎有些失望。直到上菜,才不得不承认,确实名副其实。菜色鲜,菜质嫩,特别是西湖鱼羹,鲜美中有丝丝的酸,让人忍不住多喝几碗。其余的几道杭州名菜,对于吃惯湘菜,抗拒杭菜的我,居然在朋友悉心的介绍之下,越吃越香。
这让我想起了年幼时亲爱的外婆教我吃皮蛋。小时候嘴很叼,就只吃特定的几个菜,妈妈看得心烦,外婆却颇破有耐心:“慧曼,你看那松花皮蛋,透明的琥珀色蛋白上面居然长着好看的小花,很好吃哦。”在外婆的精湛厨艺和谆谆引导下,我开始品尝各种美食。记忆中,外婆不仅做菜无人能比,而且头梳的光亮美丽,家整理的干净整洁。由于种种原因,我在外婆家出生,直到两三岁才回自己家。我爱吃鸡蛋,就与那时外婆总是在做早饭的时候,偷偷的给我留着一碗又鲜又嫩的鸡蛋羹密不可分。对于现在的零零后孩子,一碗鸡蛋羹是不值一提,甚至是不屑一顾的,而在80年代农村的大家庭里,那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奢侈品。外婆就这样每天冒着被其他儿孙责备偏心的危险给我做鸡蛋羹,好在我也“不负外婆望”,长的和剥壳的鸡蛋一样又白又嫩。
也许是因为外婆的手艺,也许是因为在外婆家出生,回父母家后,每年一放暑假,我就往外婆家钻,觉得那才是我真正的家。可不是吗?光是外婆家的熏鱼就能让我想念不已。那鱼身上洒满了红红的辣椒粉,那咸咸辣辣却又很香的味道,一小只鱼就能下一大碗饭,最适合狼吞虎咽。妈妈也仿做过那种鱼,在餐馆里更是有着各种花样,但是外婆家的鱼专属于外婆,除了她,没有人能做出我想要的那种味道。
后来升了初三,接着高一,高二,高三……,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赖在外婆家过着长长的、可以不做作业的暑假了。只是有时外婆到我家小住,见她越长越多的白发、越来越弯的背脊和越来越依赖我们的笑容,我的心里就会很沉。我曾试着给她说个笑话或撒撒娇什么的,以逗她开心,赶走她的孤寂。但木讷如我,还是没能做到。有时候会梦见她,醒来就会想,如今儿孙们都羽翼渐丰,飞离了她曾驻给我们的温暖港湾,不知如今的她是否每天翘首以盼,掐指细算着我们的归期呢。可一个电话拨过去,任凭我扯着嗓子对着电话喊,还是没能让年已耄耋、听力逐渐衰退的她听得见几句话。终究,我在离她很远的地方,我不能摸着她干瘪的手,捶着她弯了的腰,梳着她曾经光滑的发,甚至随手给她倒杯喝药的水,听她唠叨曾经的美好往事。那么那些苍白的语言再甜美,又有什么用呢?
去年回家给外婆拜年,发现一直清新的家,居然布满灰尘。这是我的外婆家吗?印象中的那些整洁与美好呢?而微微颤颤的外婆手上还缠着纱布。仔细一问,原来她在夏天摔了一跤,到了冬天还没好。我心疼的握着那双曾经给我提供无数美食的双手,感觉到了干枯、脆弱和无助。喉咙里有东西卡住,瞬间我就有了失声的感觉。
那顿饭是由舅妈做的,我吃起来索然寡味。我想给外婆来几句奉承的话,我想扬起轻快的调子:“外婆,还是您做的饭菜好吃,我特别想念那熏鱼,只有您能做出来!您真棒!”可任凭我在心里预说了千遍,还是没有吐出口。因为我怕一张口,眼泪就会滚滚而来。
写到这里,此时我最迫切的愿望,便是能坐在外婆家的餐桌上,大口大口的吃着她亲手做的无人能比的饭菜了。